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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坨牛肉引出的命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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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4-14 12:03:25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正序浏览 |阅读模式
  一、叫花子买酒

  民国初年的一天,日头还没有到正午,唐县城西门里边的张记饭馆,门前已经停了一些货担子、独轮车,三三两两的食客相继进入店内。店老板张发财满面春风地和大家打招呼:“欢迎诸位,老三样马上上桌!”

  张家店只售开封酱牛肉、石柱山黄酒和新野板面,久而久之就被食客们称为老三样。

  料不到的是,店角落里站起一个人,怯生生说道:“老板,我只要一碗黄酒。”

  张发财抬眼看去,只见说话的竟是那个经常满街乞讨的瘸腿叫花子!不免一怔,叫花子也来下馆子?不过生意人心眼活泛,只要花钱消费,那都是座上宾,因此他依然热情地喊道:“单来一碗黄酒!”

  食客们也是一怔。到这个店里的人,多是冲着老三样而来。这三样东西看似寻常,却都有些来历。店老板张发财本是豫东人氏,早年曾在开封大汴京酱牛肉馆拜师学艺。三年期满,又留店报效师傅两年。五年过去,手艺炉火纯青,正要自立门户大干一场时,却发现师伯师叔师兄遍布开封周遭县市,百里以内处处弥漫酱牛肉的香味。没奈何,张发财独身来到豫西南重镇唐县开拓市场,没想到竟是一炮打响,别致的风味很快被唐县父老接受。接着,张发财徒步行走乡村,尝遍县境内百家黄酒,最后选中了石柱山里一处佳酿。那酒以野大麦为原料,兑以枸杞酿成,色泽黄里透红,口感极佳,一碗下肚,微醺而不醉,还兼有舒筋活血的功效。那板面则是从八十里外的新野引进。据说当年刘备曾为新野县令,为让士兵吃饱吃好,首创了筋道、耐饥的板面。后来屡经改进,配以牛肉臊子,成为有名的地方风味小吃。到这里的多是回头客,老三样缺一不可。这个叫花子既然有钱下馆子,怎么只要一碗黄酒?

  给老食客们端上老三样以后,张发财给瘸腿叫花子端来了一碗黄酒,顺口问了一句:“来盘酱牛肉如何?”

  瘸腿叫花子从破竹篮里拿出一个老大的荷叶包,说:“俺有下酒菜。”打开,竟然是好大一坨牛肉,而且是一坨酱牛肉!

  这坨酱牛肉看着眼熟,张发财不免诧异。唐县城里卖熟牛肉的还有几家,但都是卖的卤牛肉。卖酱牛肉的则只此一家别无分店。可自己这几天并没有卖出大坨酱牛肉,这叫花子手中之物又从何而来?他猛然想起自己的老婆白菊花,心头更是不安。昨天是岳父的七十岁大寿,白菊花特地带了一大坨酱牛肉和一坛老酒前去祝贺。这分明就是白菊花带的那坨酱牛肉,怎么会落入瘸腿叫花子之手?

  眼下正是客人上座的高峰,张发财也没有工夫细加盘问,只是又给叫花子端来了一碗黄酒,笑呵呵地说:“如此美味,应该开怀畅饮。这一碗酒是我白送你的,你就喝个一醉方休吧!”

  到了午后,食客渐渐散去,只留下那个瘸腿叫花子趴在桌上呼呼大睡。张发财的儿子正要挥手驱赶,被张发财拦住了。张发财摇醒叫花子,又给端了一碗凉茶,问:“今天又吃又喝的,挺解馋吧?”

  叫花子说:“谢谢老板,你家的黄酒可真好喝。”

  张发财问:“你从哪里买了一大坨酱牛肉?”

  叫花子道:“我哪里有钱买那么多的肉?我是捡的,在西大岗捡的!好肉得配好酒,我兜里的几个小钱正好够买一碗黄酒,就到你店里来了。”说着说着,大概酒劲儿涌了上来,打个饱嗝又趴在桌上沉沉睡去。

  闻听此言,张发财好像听到了一声惊雷。出县城去岳父家的村庄,中间隔着一道西大岗。那岗有五里之宽,多岗棱沟壑,杂草丛生,甚是荒凉。以前盗匪出没,行人必须结伴而过。民国以后,组建了民团,团长的妹妹曾遭土匪糟蹋,因此他上任以后就把剿匪当作第一要务,且把西大岗当作处决土匪的法场,一时血染荒岗,威震四方,过往行人这才敢独来独往。所以昨天张发财才放心让老婆独自回去为岳父祝寿……难道老婆遭遇了不测?张发财不敢再往下想,急忙吩咐儿子借一匹快马,飞速去外爷家探其母亲是否安好。

  半个时辰以后,儿子惶惶回转,说母亲昨天并未去外爷家祝寿,外爷为此还挺生气呢。

  张发财只觉得“轰”的一声胀大了脑袋,忙吩咐儿子拿条绳子,把沉睡不醒的叫花子捆了个结实,立刻扭送县衙。

  二、老板娘遇难

  那时的县衙已经改叫县府,县老爷也改叫县长了。县长复姓欧阳,是个新派人物,据说还曾留学东洋。那时也有了警局,就在县府院里;过去的捕头,就做了警局的探长。欧阳县长喊来探长,两人共同问案。

  叫花子从沉醉中醒来,立刻大呼冤枉。说昨天秋高气爽,野菊花已经开了,就思谋着去乡下讨要几天,顺便观赏野景。乡下不如城里,馍是窝窝头,汤是玉米糁,因此叫花子只呆了一夜就打道回府,一大早就匆匆往城里赶。也是活该走运,半道上竟捡了一个荷叶包,包里是一大坨熟牛肉!因为起得早,死人活人都没有碰上一个,怎么就说我杀了人?

  欧阳县长听完以后,就吩咐探长立刻带人去西大岗叫花子捡肉的地方勘察,看看可有白菊花的线索;然后就命暂时带下叫花子,与张发财拉呱。欧阳县长说,看样子叫花子不像杀人凶手。为什么呢?一是叫花子多已认命,不会通过杀人越货来改变命运;二是这个叫花子年过半百,并且瘸着一条腿,没有多大的攻击能力,按张发财的介绍,老板娘白菊花才四十岁,又常年当垆卖酒,身体健壮,很有气力,如果二人单打独斗,叫花子根本不是对手;第三呢,如果真是叫花子杀人夺肉,他怎么敢去张家店里吃喝?所以呢,即便白菊花真的遇难,凶犯也必定另有他人。眼下的当务之急,张发财应该好生想一想,自己是否与人结怨,或者言行不当冲撞了别人,为官府办案提供线索。

  张发财来唐县已经二十年了,在这里经商致富,并且娶妻生子。深知在他乡立足不易,因此这二十年不赌不嫖,也不拉帮结派,只管与人为善,诚心经商,童叟无欺,乡间邻里多有美誉……张发财回忆自己的奋斗史和发家史,把自己都感动了:“县老爷,我实在不曾得罪过任何人!”

  欧阳县长说:“民国了,县官不是老爷,你就叫我县长吧。尊夫人生死未卜,我们且等探长回来再说吧。”

  话音刚落,探长回来了。欧阳县长忙问:“情况怎么样?”

  探长汇报,离叫花子捡酱牛肉的地方不远,有一个打碎的酒坛,地上依稀还有一些酒味,想必就是张发财孝敬岳父的那坛美酒了。离破酒坛不远的地方,躺着白菊花的尸体,脑门上遭了棒击。现场有搏斗的痕迹,尸身上也有一些酒味。由此推断,白菊花发现凶手以后,先是丢弃了酱牛肉逃跑,然后又用酒坛抵挡袭击,因为不敌凶手,最后遭棒击而死。

  张发财一听老婆死了,当即跪倒大哭:“县老爷为我做主,快快捉拿凶手啊!”

  欧阳县长安慰了张发财几句,又问:“现场有没有凶手留下的其他痕迹?”

  探长摇摇头说:“这几天天气晴好,西大岗土质坚硬,连一个脚印也不曾留下。尸身衣服完好,没有被翻动的痕迹。我也纳闷,一个中年妇女,也没有什么姿色可言,凶手不是为色;白菊花一手提肉,一手提酒,一看就是走亲戚模样,身上不会带什么钱财,凶手也没有去捡那包酱牛肉,显然也不是为财。不为色也不为财,难道只为了要白菊花的性命?”

  欧阳县长接口说:“张发财自诉没有与任何人为敌,自然也排除了仇杀。那么凶手作案到底是图的什么?”

  探长摇摇头,对张发财说:“有两个弟兄还在现场守着,张老板你先把老婆的尸体运回来再说吧。”

  欧阳县长也说:“尊夫人死得莫名其妙,这案子恐怕一时半会儿也破不了。听说你去年已经买好了坟地?那就先让死者入土为安吧。”

  张发财说:“对,坟地已经有了,那是我花大价钱买的一块吉壤。只是我老婆就这样白白死了吗?县长大人你不能不管啊!”

  欧阳县长说:“案子早晚会破的,你给我们一些时间吧。”

  三、新坟被动了

  张发财歇业三天,用来安葬白菊花。

  大家以为,以张家的富有,肯定会让白菊花穿金戴银,给以厚葬。可是,令街坊邻居大跌眼镜的是,白菊花手上没有戒指,颈上没有金链,竟是素面入殓,与普通妇女下葬没有什么区别。

  其实这是张发财有意而为,他就是要让街坊邻居作个见证:白菊花的棺材里没有什么贵重陪葬品,盗墓贼不必扒坟撬棺瞎忙活,弄得亡灵不安。老婆跟着自己劳碌了二十年,最后死得不明不白,他不想让老婆的灵魂再次受到惊扰。

  料不到的是,尽管张发财早早做了防范,白菊花的亡灵还是受到了一次严重的骚扰。

  唐县旧俗,人死一个月称“兑月”,这一天丧主要摆兑月酒席,答谢治丧期间曾经吊唁的亲友,以及出力帮忙的邻居。当然了,丧主一大早先要去坟地烧化纸钱,祭以供品。

  张家的坟地是去年新买的,花大价钱从南阳府请了一个阴阳先生,专程过来选择坟地。先生吃住都在张家,每天带着张发财的儿子在野外踏看,拿罗盘定位,竖标杆测量。历时月余,最后在西大岗的东脚之下,离孟冲村不远的地方,选定了一块风水宝地。那地背岗面水,岗为根基,水是财源,先生放言:在此宝地埋人以后,不出三年,定然财源滚滚;三十年以后,定然富贵无比!让张发财没有料到的是,比自己小九岁的老婆倒先躺在了这里。

  张发财的儿子一大早过来给母亲烧纸上供,却蓦然发现,坟头被人动了。白菊花的坟固然是座新坟,可下葬以后遇着三天连阴雨,新土已经沉降落实;“四七”的时候——也就是两天前,家人来烧纸,土里还拱出了一层草芽芽。而现在,土又成了新土,草芽也没了。儿子立刻回去向老爹报告,张发财一听就憋气,抬脚就去了县府,找到欧阳县长直嚷嚷:“我老婆死于非命你们破不了案,就等于纵容了坏人。这不,坏人又把我老婆的新坟给翻动了!”

  欧阳县长若有所思:“听说你为选那块坟地花了不少钱?”

  张发财气冲冲地说:“是不少,整整五百块现大洋!”

  欧阳县长“哦”了一声说:“如果新坟真的被动了,估计这案子也就能破了。走,带我们去坟地看看。说句不该说的话,我倒是希望新坟真的被人动过!”

  张发财带着县长、探长一帮人来到岗脚下的坟地。他绕着新坟看了一周,顿足叫道:“动过,这坟被人动过!县长、探长,你们看怎么办?”

  欧阳县长一挥手,果断地说:“扒坟开棺!”

  张发财于心不忍,问:“扒坟就能找到坏人吗?”

  欧阳县长说:“应该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。”

  探长去附近的小村孟冲借了几把铁锹,几个警员齐动手,很快掘开了新坟,撬开了棺盖。死人重见天日,却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:棺材里躺的尸体不是白菊花,而是一个白胡子老头!

  而围观的孟冲人一眼就认了出来,这个白胡子老头是他们村的孟老汉!孟老汉是五天前去世的,明明安葬在了他自家的坟园,大家还都去帮过忙。现在这老头子的尸体怎么会跑到了张发财的风水宝地,而且还钻进了白菊花的棺材里,那人家白菊花的尸体又去了哪儿?

  还没等欧阳县长吩咐,探长就带了警员扑进孟冲,去捉拿孟老汉的家人。

  四、富贵惹的祸

  孟老汉的三个儿子都在屋里睡大觉,被探长堵个正着,全部抓获。

  欧阳县长把坟地当成临时的公堂,就地审讯孟家三兄弟。

  没等欧阳县长审问,也不用探长用刑,三兄弟就自行跪了下来。孟家老大说:“白菊花是我杀的,不关他两个的事。调换尸体是我的主意,他们只是做了帮手,该杀该打都由我一个人承担。”

  欧阳县长说:“是条汉子!但是,杀人的动机和过程,都须一一交待。”

  孟老大点点头,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
  孟家祖上只留下两亩瘠薄的岗地,因此代代受穷。到了孟老大这一代,兄弟们分头给人家打短工,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。俗话说穷则思变,孟老大也想置买良田,或者进城做买卖,可没有本钱那都只能是空想。去年看到张发财请来的先生在西大岗大张旗鼓地看风水,孟老大一下子醒悟了,一定是自家的坟地没有占到好风水,要不怎么会世代受穷?可是如果像张发财那样满世界找风水宝地,自己又没钱请先生。孟老大为此天天犯愁,直到一个月前偶然看见张发财的老婆白菊花,才突然有了主意:自己的老爹重病在身,奄奄一息,死后如果能埋进张发财选定的风水宝地,三年以后我家不就财源滚滚了吗?三十年以后不就富贵无比了吗?老爹的尸体如何才能入张家的宝地?只有先打死眼前这个女人……

  五天前,老爹终于死了。为了掩人耳目,他们先把尸体埋进了自家坟园。昨天夜里月黑风高,他们兄弟把两具尸体做了调换。白菊花躺在了老头子的薄皮棺材里,自己的老爹则住进了张家的风水宝地。忙活了半夜,出了一身臭汗,但因为有了发财的希望,所以兄弟三个睡得很香,梦中还都笑出了声音。可惜这美梦太短了……“断案并不神秘,县长也不是神仙,只不过遇事多动一些脑筋罢了。”欧阳县长顿了一下,缓缓说起了自己的思考和推测。

  孟老大拿手掴脸,掴过了又是一声长叹:“小人情愿伏法。”

  欧阳县长提高了音量:“综观这起案件,起因只为富贵两字。孟老大因穷思富,却不走正道,而把希望寄托在风水上。张发财已经是个富人,还想富上加富,也把希望寄托在风水上。结果都没有如愿,张发财的老婆被害,孟老大肯定得以命相抵。此等教训,很值得各位记取!现在是民国了,本县长倡导科学,反对迷信。”他指指一片狼藉的墓坑:“为了这样一个岗窝子却连伤两命,大家还认为它有风水吗?”

  案子破了,杀妻凶犯找到了,张发财却高兴不起来,他竟也自打嘴巴,又悔又恨地喊道:“不是我迷信风水,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儿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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