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便衣很受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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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化装成个山东农民就这么难吗？日本便衣百思不解：破绽究竟在哪里？

　　抗战时，日本军部在山东成立“独立讨伐大队”，旅团长名叫吉川资。

　　吉川资到任，马上召开秘密军事会议，当场宣布了他的作战计划：成立便衣队，装作中国人，学习八路军，游击游击的！

　　首先是挑选便衣队员。吉川资真是煞费苦心，他亲自拟出了“五不”条件：个子太矮的不要，镶金牙的不要，肚子大的不要，脑子笨的不要，不会几句中国话的不要。当然，吉川资同时许诺，凡被选中的队员，军饷加倍，一年后可提前返国探亲。一时间，日本兵争先恐后，人人都想当便衣队员。可是，如此苛刻的要求，能有几个被选中？经过一番折腾，吉川资终于在几千日军中挑了二十几名聪明伶俐的日兵入选。

　　然后是秘密集训。吉川资特地觅了一个庞大的地下室，将便衣队员关了进去，进行封闭式训练。集训前，吉川资亲临训话，他严格规定队员一律不允许说日本话，一切举止神态都要学中国人，连细节上都不能马虎。细节决定成败嘛。“比如，”吉川资举例道，“山东人喜欢往地下蹲，而我们喜欢弯腰鞠躬，这是大大的不行的！”

　　训完话，吉川资微微一笑，说了声请。这时，便衣队队长铃木从门外领进一位留山羊胡子的瘦老头。吉川资介绍说，这位大爷叫张富贵，皇军的朋友，是请来当教练的，今后由他指导你们的穿衣打扮、说话谈吐，都要尊重尊重的。士兵们“啪”了一声。张富贵受宠若惊，脱下瓜皮帽，连说，关照关照的！原来，这张富贵是当地的土财主，是个死心塌地的汉奸，这次被皇军器重，自然尽心尽力。

　　便衣队封闭训练了整整一个月，在张富贵倾心指导下，已经有点儿模样，尤其是那一身破烂衣服，都是从老百姓那里搜集来的，虽然五花八门，穿上后却活像个山东农民。吉川资视察后，感到非常满意，竟难得地露出笑脸，竖起大拇指，连说：“像，大大地像！”

　　便衣队开始行动了，准备偷袭附近的八路军。那是个初春的早晨，一群衣衫褴褛的农民，分散在小路上拾粪，他们走走停停，很快就进入八路军集结地。可是，正当铃木队长洋洋得意时，突然枪声大作，埋伏在四周的八路军轻易地识破假农民，打了假农民个措手不及。便衣队二死一伤，落荒而逃。原来，八路军事先知道了吉川资假扮农民的游击计划，加强了防备。

　　让吉川资百思不解的是，如此活脱脱的“农民”，连他自己也真假难辨，为什么会被八路识破？破绽究竟在哪里？吉川资下令彻查，结果令人啼笑皆非。原来，毛病出在便衣队员的头上。这张富贵是个遗老，待到便衣队装束停当后，觉得还缺少点“中国味”，便灵机一动，给每个队员配了一顶统一的瓜皮帽，这就露了馅，穷苦的捡粪农民能买得起吗？而且，这一大群戴统一瓜皮帽的农民一起出现，不是假扮的，还会是真的农民兄弟不成？

　　吉川资一怒之下，将张富贵关了起来。之后，又动起了脑筋。他猛然想起从陕北带来的一个贴心“朋友”，此人叫杨健康，也是个顽固不化的汉奸。杨健康四十多岁，长得尖嘴猴腮，两只眼睛时常“骨碌”转，一副贼相，但他脑子活络，熟悉民风，而且忠心耿耿，所以吉川资到山东时将他带了过来当顾问。

　　当即，吉川资唤来杨健康，要他协助将便衣队乔装成真正的农民。最后还拍了拍杨健康的肩膀，笑着说：“你的，皇军的真正朋友，一切拜托了。”杨健康偏头一想回说：“太君，请让便衣队穿戴好衣服，让我的看看。”

　　不一会儿，便衣队穿戴整齐一字儿排开，等候检阅。杨健康走到队伍前，忽然笑得前仰后合，嘴里连说：“太君，这哪里像农民？”吉川资急问：“是不是瓜皮帽的不对？”杨健康收起笑容，一本正经回答：“太君，瓜皮帽确实不对，山东百姓决不会戴的，他们大都头上扎块毛巾。再说这些皇军个个面色白里透红、泛着油光，根本不像捡粪的！”吉川资听得连连点头，欣喜异常，又问：“那怎么办？”杨健康谄笑回说：“这样吧，头上的毛巾我来解决。另外请太君下令，让这些便衣队员饿七天，只喝菜汤。”吉川资不假思索地回答：“好的，饿七天！”

　　可怜这些便衣队员真的被饿了整整七天，一星期下来，已是个个面黄肌瘦，连走路都晃东晃西。杨健康非常满意，立即将便衣队员重新装束，还在泛青的脸上涂了些泥巴，然后在每人头上扎一块羊肚白毛巾。一切停当，杨健康细细审视，露出得意神色，哈哈一笑，这比真农民还要真啊！吉川资看后，佩服得五体投地，连连夸奖杨健康：“你的，皇军的真正朋友！”

　　没几天，吉川资接到军部命令，要他尽快打通文登县到威海的交通。吉川资连忙动用便衣队，出县城先行侦察，扫清障碍。

　　那天上午，艳阳高照，城外小路上走着许多农民，他们边低头捡粪，边偷眼四瞟，原来正是便衣队出动了。一路太平，便衣队顺利走了五里路，铃木队长好不得意，低声传令，原地休息一会儿。哪料到，就在这时，又遭到八路军的突然袭击，四周传来震天杀声、枪林弹雨，铃木惊得魂飞魄散，大喊大叫：“撤，快快的撤！”便衣队丢下三具尸体，再一次仓皇而逃。

　　吉川资闻讯，疑惑更甚：又是什么地方出了错？八路真是狡猾的！正当吉川资百思不得其解时，铃木队长提醒，说是不是请本地的朋友来看看。吉川资沉思良久，吐出话：“哟西！哟西！”很快，一个叫冯德平的汉奸又被唤了来。

　　冯德平是个胖子，其实这胖是因病而起，故常与医院为伴，此人极其巴结“皇军”，时常做些通风报信之类坏事，因而深得吉川资赏识。吉川资将冯德平带到便衣队，指着排好队的队员说：“看看，哪里的不对？”冯德平细细一瞧，差点笑出声来，连说：“太君，错了，大大的错了！”

　　原来，陕北农民和山东农民虽然都习惯在头上扎毛巾，但扎法不同，一个打结在前，一个是打结在后，且结法迥异，这是有很大区别的。陕北来的杨健康给日本便衣们打的头巾是“陕北款式”，再说，哪有这么多捡粪的统一扎条新白毛巾？这不是明着告诉八路，统统都是假的！

　　吉川资恍然大悟，禁不住叽里咕噜：“支那的，花样真正的多！”

　　吉川资当即命冯德平负责对便衣队的穿戴重新乔装改扮，冯德平见得到皇军如此抬举，自然格外卖力，答应一天之内置备齐全。

　　冯德平真是神通广大，只半天工夫便弄来了几十条中国毛巾，非但颜色各不相同，质地不尽一样，而且新旧掺杂，有的毛巾上还污渍斑斑。便衣队一试，果然效果显著，把个吉川资喜得仰天大笑，连说：“哟西，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！”

　　但是，吉川资万万没有料到，便衣队一出城依然遭遇八路军伏击，依然被打得人仰马翻。这是为什么？两天后，吉川资得到情报，终于弄清了再次失利的原因。原来，这次便衣虽然装扮得确实活像个地道的山东农民，却在走路姿态上露出了马脚，因为其中好几个队员是罗圈腿儿，这是长期生活习惯所致，在农民中极为罕见；另外，就是那个汉奸杨健康出于嫉妒冯德平立功，悄悄向八路军把这次行动事先告了密。

　　更令吉川资想不到的是几天之后，便衣队活着逃回来的鬼子纷纷病倒，病症是高烧不退、上吐下泻，而且很快蔓延开来。吉川资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，急命军医检查，哪料到结果让他大吃一惊，这些便衣都得了伤寒症！军医还报告，病源来自冯德平提供的毛巾！再深查，这些带有伤寒病菌的毛巾，是冯德平从医院垃圾堆里捡来的。

　　吉川资真是感到很受伤！懊丧之余，迁怒替罪羊，他似困兽般歇斯底里狂吼：“八格，良心坏坏的，统统死啦死啦的！”杨健康和冯德平这两个“皇军的朋友”就这样被拉出去枪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