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业的小鞋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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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朋友介绍说通县有一个小鞋匠做的鞋不错，让我去试试。

　　鞋匠的门脸很小，看上去很像个修鞋的作坊。进了屋，接待的显然是鞋匠的媳妇，黑黑的脸，不太整齐的头发，还有看不出颜色的老式外衣。倒是那双眼睛，闪动着的是质朴的光，那是我喜欢的目光。

　　鞋匠是个南方人，从口音上听不出是不是温州的。也是乱乱的头发，看不出颜色的衬衫和外衣，脸色还是黑黑的。一样质朴的目光里还多了一点点执著。

　　小小的店铺里摆满了样式最普通的鞋子，拿起来看看做工都是不错的，我试着问：“你看我脚上穿着的这双鞋，你能做吗？”

　　那是一双特利亚的鞋，算不上高档，打了折的价格也就在600元左右。鞋匠拿着我的鞋，仔细端详着。不知怎么，我总觉得这鞋匠是把做鞋当了快乐来做的，于是便从心里认可了这个敬业的鞋匠。

　　果然，看了一会儿他说：“这鞋我能做，但是不敢保证做得一模一样，什么鞋我一看就知道我是不是能做。”

　　于是，这一双鞋的交易就定下了，他只收140元。

　　然后给女儿定了一双棕色的皮靴，长及膝盖，收费360元。

　　先生作了一双单靴，170元。

　　都订好了，我还有点恋恋不舍，拿起摆在架子上的平底黑色皮鞋端详，那鞋子做工很好，就是有点显得土气。于是我说，我想要这么一双工作鞋，但是不要前脸儿上的这三条线，侧面的松紧带稍微宽一点，鞋的前端要薄一些。问他能不能做，他的眼神有点茫然，我知道他是想像不出来我要的鞋的样式，但是又不想就这么放弃到手的生意。

　　我说：“你尽量按着我说的去做吧，下次来我带样子给你看。”

　　莫名地，我对这位有点邋遢的鞋匠有种说不出的信任，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出很好的鞋子来。

　　周末我们去海边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，他说鞋都做好了，要我们去取。我说我们正往城外开，最早能在今天晚上到他那里，他说9点以前他都等着。

　　晚上8点，我们到了他的小店，他果然一个人等在那里。见到我们，他欣喜地嚷着：“你们真来了啊？！”

　　然后拿出给我做的那双鞋，我一见到就忍不住说：“真不错！”这下他更开心了，几乎是大笑着说：“你满意，我就真的开心了。这双鞋，看着没什么，一做起来我就知道难了，可是我终于把它做出来了。”

　　然后他挠着头发，不好意思地说：“那双工作鞋，我做坏了，你不要的那三道线，我都做完了才想起来是不要的……”

　　我说没有关系，反正是一双工作鞋，就在单位穿。

　　然后我给他看我脚上穿的一双从意大利买来的黄色平底靴，我问他能不能做，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说：“做不了！”

　　我试穿他新作的鞋，他就拿了那双他说不能做的鞋来端详。然后自言自语：“这腰上的花是手工缝上去的，我不会，这前脸太薄我也不一定做得来……”

　　我试探着问：“要是不要那花了呢？你敢不敢试试去做？”

　　他看着我，认真地点点头：“我愿意试试做它，不一定完全像，但也不会差得太多。”

　　这是一位真正的手艺人，热爱并投入地做着自己的工作。一个人在投入工作的时候总是让人无法不欣赏，无法做出任何的拒绝。

　　我知道他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，做最普通的鞋子，不容易见到更多更新颖的款式。但是以他手艺人的本性来说，一定是喜欢挑战，喜欢做各式各样不同的鞋子的。

　　于是我说：“我想要一双黑色的，和一双棕色的。这双就留在你这里，你尽量照着去做吧，下次我再带其他的样子来。”

　　他高兴地搓着双手，连说一定尽力，一定用最好的皮子，手工绝不会错。

　　最后一句他不说我也知道，他那样的人是不会允许做工不好的。

　　然后付给他工钱，他指着那双他说费了劲的鞋说：“这双要给180元，这双鞋太难做了，我没赚你的钱。”

　　我当然知道，就算280元也依然没赚什么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