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福是两个人彼此顾惜的模样
“爸爸,点点太鼓(拨浪鼓)给我呀,嬷嬷那里带回来了不是?”“可是,那是歌里唱的呀。”
“不是不是,爸爸,给我点点太鼓。”
“好的,好的,这就去做。可是,小稚今天先睡呀。”
乍看上去,这是一对父女在睡前的对话,女儿娇俏任性,爸爸宽容慈爱。可实际上,这是一对夫妻在妻子临终一个月前的对话。从结婚始,妻子始终唤丈夫“爸爸”,丈夫始终称妻子“小稚”。他们彼此依恋,到这番对话发生的时候,妻已患病37年,卧床15年。
《寿美子哲,越过山去》被誉为日本版《平如美棠》,是一部反映人间纯美爱情的佳作。这本书前半部分的画与文字都是断断续续的,作者大出哲用孩子般的笔触画下和妻子寿美子相处的点点滴滴,很多都是心灵的意象,表达的是超越语言承载范围的人间深情;中间部分是一些病历记录;最后部分则是大出哲写下的住院日记。全书内容平凡、琐碎,甚至还有一点点零乱。但就是这样平凡的文字、平凡的画作,却能够跨越国界,令文学与书画技巧黯然失色,令人忍不住流泪。
这种流泪,半是为真情感动,半是祭奠自己心中对爱情曾经的幻想。因为身在尘世中,对于那么纯美的爱情,那么无私的付出,多少人一生只能想象,将其当作海市蜃楼吧。在《平如美棠》中,美棠倒下了,在丈夫的祈祷声中去往天国,但她身后有平如生死不悔的爱。真爱在人间并未绝迹,只是我们在生活的繁杂中迷失了,失去了爱的能力,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。
在《寿美子哲,越过山去》中,寿美子的健康每况愈下,直到上肢机能出现明显障碍,下肢机能尽失,大小便全在床上。到最后,她甚至无法用语言、动作回应丈夫的呼唤。在她最后的日子里,丈夫用吻来和她交流。在精神上,这对夫妻永遠都是胜者。
寿美子重病期间,大出哲除了必要的工作外出,对寿美子的生活护理从未假他人之手。任何人的护理,都不及他耐心、细心,没有人可以代替他给予妻子安心。他亲手清理妻子的排泄物,不辞辛劳地为爱干净的她换上新的纸尿裤;他甚至亲自尝过妻子的呕吐物,只为知道是酸是苦,他用自己的味蕾代替医生的诊断;他深夜为妻子做点点太鼓,那是他们之间爱的信物。为妻子,他付出了一个男人生命中最好的37年时光,把男人的英雄梦,化成了绕指柔情。他对妻子百般耐心,把她当作怀中的无价宝,轻唱着“温柔、生命、心,就这样完全给了我,从未有过的幸福”。我不知道要有怎样的深爱,丈夫才能将37年服侍妻子的辛劳当作难得的幸福。
寿美子一次次央求“爸爸”吟唱“越过山去,越过山去”的歌谣,这是为了在她走后,减少爱人的痛苦吗?她是在用自己“越过山去”的谎言,来安慰在山这一边的爱人吗?夫妻若此,深爱在心,感恩在心,这一生苦痛又如何?这一生短暂又如何?
《寿美子哲,越过山去》让我看到爱情那动人心魄、生死不渝的力量,那份爱一直延伸到山的那边,也留在今生的彼岸。它更像是纯美的童话,点亮每一个人心中最温情的那一盏灯,令人重新看到人间真爱的模样。我相信此生若有真爱相伴,即使被苦难包围,也会“非常非常幸福”。幸福就是两个人彼此顾惜、生死不渝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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