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在心里的树
做粮油生意的大明近来刚买了大房子,邀请我这个同窗兼发小去他的新居喝上一杯。酒至半醺,原本笨嘴拙舌的大明话稠起来。尤其谈及他老家的大哥时更是满脸的义愤填膺,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。
原来,大明在乡下老家还有一处闲置的老宅。去年春天,大哥的儿子娶媳妇请了木匠打家具,就擅自刨掉了老宅上的一棵老槐树,给儿子做了张大床。槐树还是大明的爷爷年轻时所栽,树干挺拔,枝繁叶茂,大明在老家生活的那些年里,每逢炎炎夏日,老槐树简直就是一把天然大伞。闲时,大明常搬了小桌于“伞”下喝茶、看书,正应了那句“爷爷栽树,孙子乘凉”的俗语。所以,大明对老槐树有着某种难以割舍的情结。
老槐树被刨不几日,村里有人将信息传到了大明的耳朵里。大明顿时觉得愤怒无比。以他目前的经济状况,倒并非心疼那棵老槐树,按市价也值不了几个钱。让大明感到最别扭和憋屈的是大哥竟然没有事先给他打声招呼,更可气的是,他两次有意打电话向大哥询问,大哥居然大言不惭地否认。大哥的先斩后又不奏,彻底惹恼了大明。自此,哥俩翻脸,再无往来,去年大明回老家给父母上坟,就未登大哥的家门。
听完大明的“慷慨陈词”,我忍不住哈哈大笑:“大明啊!不就是一棵树吗?两年还难以释怀,太不值了。”
见我大笑,余怒未消的大明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,急赤白脸地反驳我:“这不是一棵树的事,关键是他作为大哥实在太不像话。”
“说到底,还是一棵树的事,”我拍了拍大明的肩膀说,“大哥之所以不告诉你,可能因为他是你同胞弟兄,自然觉得区区一棵树,说不说都无大碍。关键是眼下,树早已没了,而你却偏偏将那棵树又移栽进了自己心里,你一次次地想起加上频繁地提及,无疑就是给这棵树拼命地浇水施肥,而至它在你的心里根深叶茂,肆意疯长。试想,日子久了,那满树张牙舞爪的枝枝杈杈早晚会将你的五脏六腑扎得鲜血淋漓,疼痛难忍。与其如此烦恼,不如干脆连根拔掉它,还自己的心田以应有的敞亮,你不妨主动给你大哥打个电话,就是简单的问候,别再提槐树之事,我敢肯定,大哥定会有所触动的。”
果然,几日后大明主动打电话给他大哥,只“喂”了两声,电话那头的大哥便哽咽起来。后来,大嫂对他说,其实,这两年你大哥啊!每到年三十的晚上就会一个人站在院子里,面朝你住的方向,默默发呆,然后悄悄回屋只顾闷头喝酒,眼圈红红的……
大明听着听着,眼里就落了泪。
生活中,我们难免会有类似这样的“大树、小树”被自己的亲人亦或朋友擅自刨去,且先斩而又不后奏。此时,你需要做的只是马上将树坑填平,而绝不是把已被刨掉的树又强行移栽进自己的心里,扎心扎肺备受煎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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