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故事
作者简介:高岩,网名青衫读过。吃饭快,说话慢,爱好比毛病还多。闲话里说的是日子,趣与苦,美与丑,饾饤琐碎,不过是你我投射的一些影子。院子里狗多,爱狗的人也多,张姐就是。
狗有阶级,家养和流浪的不同。家养的狗金贵,虽然放出来都是闻闻这儿嗅嗅那儿,有吠的,有咬的,有不响的,但无论高大还是娇小,都毛色干净、神气十足。流浪犬则见人就先低头,目光躲闪,表情悲切。
阿黄流落到院子时,常怀孕,拖着肚子被小孩子们追打,后来张姐和几个姐妹一商量,凑钱给它做个绝育手术,不料麻药的剂量不对,正在医生开刀时它苏醒了,只好又缝上。张姐的妈妈说作孽呦,带回家避避屈吧,咱在发情期养它几个月,它就少受点罪。流浪的狗家养了几个月,春天又放归到院子里,黄狗就每天在楼下等,老太太说造孽呦我们养了吧。这故事是张姐讲的,讲的时候阿黄就沉默地趴在地上。
唯心的观点是人命天定,狗亦是。人有吉凶相,犬有悲喜容。比如包子,这名字是我起的,包子在包子铺里就叫狗狗。社区门口包子铺的看家犬,抱养的时候三个多月,虎头虎脑,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。一条铁链拴着包子,客人吃饭的时候,包子就在脚下啃客人的皮鞋,饿了就吃包子,真的是包子,卖剩下的就给包子吃,包子不爱吃,但也好好活着。
包子脸上有两条黑黑的泪痕,悲容,命运多舛。那时候包子白天不太拴,整日在小区门口玩耍,公狗的领地意识很强,虽然年少,但四处留下气味,尿在路边的汽车轮胎上,卧在马路中间探望。有一天包子失踪了,问老板娘哪里去了?答曰丢了,周围的孩子们都喜欢和包子玩,在周遭相互追逐嬉戏,玩着玩着就被几个孩子抱走了。
丢了狗的主人也不着急,只是老板的儿子少了玩伴,嘟囔了几天。过了一周,突然看见包子拴在店里,躲在门后默默看着顾客,不跑不叫。惊喜地问老板娘,说是自己跑回来的,难得这傻小子竟然记得路。回来之后的包子似乎长大了,有些沉默,虽然也顽皮,但是不那么疯跑了,总是卧在那里。有一天又发现包子不在店里,没有食盆也没有狗链,问老板娘,福建人淡淡地说送人了,养在店里不方便,客人嫌脏。包子此时含在嘴里咽不下去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醉眼阿花也是流浪犬,毛色黑白相间,一条腿是瘸的,左眼有块黑瘢,总是一副酒后迷离的目光。阿花流浪到社区后被嘟嘟妈照顾,家里已经有条神气活现的嘟嘟,所以阿花是宿在户外却有饭吃,嘟嘟妈每天喂食。瘸腿阿花一直盘桓在楼下,每日卧在单元口等嘟嘟妈,但是阿花有毛病,爱叫,后来被院子里的业主投诉,阿花被抓走了。
闻讯而至的嘟嘟妈和张姐她们凑了几百块钱替其赎身,为了避免再次投诉被抓,嘟嘟的姐姐就在网上买个电击项圈,只要叫起来电流就会打得阿花站不稳,靠三条腿站立的阿花很快明白学会管住嘴才能活下去,打死也不叫了。
带着项圈的阿花不像个流浪犬了,也神气活现的样子,与众不同的狗项圈成了免死金牌,但免不了死,几个月后,阿花在院子里被汽车轧死。阿花本来噤声但可苟活,不料又遭变故,唯有母狗阿黄,老丑多舛,却在贵人张姐的照料下多福绵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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