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终于失去了你
别问我今天的事/不必知也别问意义/有意义/没意义/怎么来判/不想/不记/不知别问我一生的事/不必提失去的往事/有情/无情/不要问我/不管/不悔/不解释意思
无泪无语/心中倾出鲜血不愿你知/一心一意陪你到未来日子/我以后陪着你去找好的事
别问我伤心的事/不必说不要再提/这事/那事/都不得已/中间经过没人知/没人知……
隐隐听到隔壁的CD正在播放着张国荣的经典老歌,趴在窗台上,看着楼下有两个小孩子互相打闹嬉戏,全然不顾浑身上下的尘土,他们开心地笑着,叫着,我的思路仿佛也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段往事……
1
小孟是一个很随和的人,他是我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同学。因为他的随和、率直,因为他的哥们义气,我和小孟成了最要好的兄弟。
我喜欢喝茶,从小就想长大了开一家最正宗的茶馆;小孟喜欢喝酒,他想开一家酒吧。
大学毕业后,小孟因为专业是学金融,又适逢国内股票刚刚上市,他成为了股市的常胜将军,同时也如愿以偿的在市区西部开了一家酒吧。我学的是行政管理,成为了一家企业的行政主管。我只要有空就在小孟的酒吧聊天喝茶,谈论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,往往我扮演的是倾诉者,抱怨着领导的不公,企业制度的陈旧;而小孟就成为了倾听的对象,常常一言不发,面带微笑地听我述说种种不公平的待遇。
时间过得飞快,我经历了两次无疾而终的恋爱,每每失恋就和往常一样到小孟的酒吧找他倾诉,因为我知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。小孟也会给我调制一杯酒,让我这个不会喝酒的人可以尽情地宣泄。
常常问小孟: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?
“急什么?这要有缘分才行的。”通常小孟这样回答我。
其实,在小孟身边的美女很多,小孟的外貌漂亮得有时会令我嫉妒:几近完美的五官,挺拔而又修长的身材,忧郁的眼神。特别是小孟对于细节方面特别的在意,常常会佩戴一些指环,头巾、手链之类的很别致的饰物。喜欢用香水,而且只用“范斯哲”的品牌,他说只有范斯哲才会真正了解他。时常会有女孩子因为他的外形而迷恋他的酒吧。所以他的酒吧成了西区最热闹的酒吧,连许多老外晚上也喜欢来喝一杯。小孟不是一个健谈的人,但是经常一句话就可以逗得他忠实的客人们笑成一片。
2
我又恋爱了,恋爱初期我和往常一样,经常带着我心爱的女友彤去见小孟,希望我们可以聊聊更多的话题。
万圣节的夜晚,小孟的酒吧装点了很多相关的饰物,显得气氛很好。空旷的花园,幽静的小道,这是一家很德国味的酒吧,彤很喜欢酒吧的装修格调。
小孟坐在吧凳上很安静,与这热闹的场合显得有一些格格不入。他看到我来了,露出了招牌式的微微一笑,“想死我了!”这可是小孟的口头禅。相互介绍后,我们和往常一样聊起天来。可是不知为什么,开始谈得好好的,可最后因为一个我现在都回忆不起来的话题,小孟和彤争论的面红耳赤。
已经不记得发生过多少这样的场面了,而问题的原因我或者彤都无法找到。按照彤的话来说,以女人的感觉来看,小孟很不喜欢她,而且有些敌视她。通常,这种尴尬的场面在不欢而散的情况下结束。
在我印象中从来不吸烟的小孟开始吸烟了,而且一支连一支。凭直觉我觉得这绝不是好玩是为了排遣,为了发泄。我有时觉得眼前的小孟好像变了一个人,突然之间我觉得他好陌生。
3
好久没有找过小孟了,好像有三个月,不,应该是快一年了。这一次我父母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看着我步入婚姻的殿堂,我和彤要结婚了。结婚前我带着我的准新娘彤和婚礼请柬准备再一次去找小孟,我想把这个喜讯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和我一起开心一下,同时也可以扭转我们三个人之间尴尬的关系。
可是当我看见小孟的时候,小孟的改变令我大吃一惊。除了时髦花哨的衣服和以前一样以外,原本瘦弱的他,现在变得更加消瘦。脸色苍白、憔悴,头发已经披肩。天啊!这还是我认识的小孟吗?
小孟见到我,眼神中突出了一丝惊讶,同时也有一些激动,嘴角也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。当他目光扫到彤的时候,突然招牌式的笑容凝固了,那种惊讶与激动的眼神也变成了我也说不清的不舒服的感觉。
当我告诉他我要结婚的消息时,小孟很冷淡地说了一句:“不错啊,成家啦,恭喜啊!”我从他的眼神中竟然看见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。
我很想了解小孟最近的近况,也许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?
小孟一如既往的面对外背靠吧台,安静地坐在吧凳上,白净修长的手从头顶取下一个酒杯,用他洗得很干净的白色抹布反复的擦着手中的杯口,擦得很慢,一圈圈地擦。我很了解小孟,只有他不开心或者开心的时候,他才会这样擦拭酒杯。
看着小孟的样子我和彤顿时感到不知所措,我很想问小孟到底发生了什么,但是我知道,只要小孟不愿意讲的,我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。但是,看着小孟的样子,我真的感到十分不安,我想无论如何要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“要不我先走,你陪陪小孟”,彤看出了我的心事,悄悄地对我说。我答应了彤。
“小孟,发生什么事啦?”彤刚走,我急切地问小孟。
“没什么。”小孟冷冷的回答。
“你快说啊,我是你兄弟啊!你不对我说对谁说?”我更急。
“快回去吧!我没有事情。”小孟依旧冷漠。
迷离的灯光闪烁跳跃着,DJ正播放着像绕口令似的黑人说唱乐,一股啤酒的麦芽香夹杂着各种烟草的味道在这尴尬的空气中弥漫。小孟一言不发,狠命地吸着烟,烟头在昏暗的灯光中一闪一灭。我对着小孟竟然讲不出一句话,只有隐隐的心痛缠绕着我。
“好,我先回去,想找我了,打电话。我和彤都希望你来参加婚礼,我想你作我的伴郎。”我有点失望,难道一年不到的时间,小孟发生了什么大事?我带着满肚子的疑惑,留下结婚请柬悄然离开了酒吧。
结婚前,我打电话给小孟,可是电话那头永远是: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。家里的电话也是一直处于非正常工作模式。我感觉发生了什么,飞一样赶到小孟的家,可是面对我的是铁将军把门,隔壁的徐奶奶告诉我:小孟在一个星期前已经搬家了。去了小孟的酒吧,暂停营业的四个大字告诉我:小孟不在。我用尽了一切的方式打探小孟的去向,可是都是无功而返。从这一天起,我失眠了。
随着婚期的临近,我无法再用更多的时间打探小孟的消息了,当时也有过一个很荒谬的念头:找不到小孟我不结婚了。可是看到带着幸福笑脸的彤和各自期盼已久的父母,我的这种念头被彻底打消了。我开始筹备结婚的事宜。
婚礼当天,小孟依旧没有出现,只是托我们共同的朋友带来了红包和一封信。满心期待的我顿时感到无比的失落。我多希望小孟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,见证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啊!现在我的婚礼竟然留下了一个遗憾。
婚礼结束后,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小孟的来信。信中写道:
小武:
你好!
首先,祝你和彤幸福美满!白头到老!
我知道,你想我做你的伴郎,可是我无法面对这样的场面,对不起!这样的场面是我不想遇见的,我也不想失去你这样的朋友。可是说句心里话,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。因为我知道我爱你!长久以来,我一直压抑心里的苦闷与烦躁,一直不打电话给你,就是因为我知道,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了。
我承认,我是一个同性恋,一直以来,在我心中,我只喜欢你。我无时无刻不想到你的样子,感觉你的气息。每次你和彤在一起,我看到你们那种幸福的眼神,我就会感到心痛。我妒嫉彤,嫉妒她可以完整地得到你,为什么我得不到你。我一直不想捅破这层关系,因为我知道我的想法在大多数人看来是疯狂的,是不可理喻的,但是越是压抑自己的感受,心里的这种近似疯狂的念头越强烈。
我知道,看到这里,你会骂我贱,会骂我垃圾!但是我不在乎,因为我感觉自己曾经拥有过这段美好的,纯洁的感情。我走了,我要离开这个城市,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,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。你可以当作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,也可以不认我这个朋友,我只想说:我还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你。
最后,我为之前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不愉快道歉,希望你原谅。
小孟
看完信后,我明白了所有的一切,我终于读懂了小孟忧郁的眼神,以及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流露出的伤感。
坐在酒店为我们这对新婚的新人安排的总统套房的床上,我悄悄地问自己,今后会如何看待小孟?我不知道。这一段不被人接受的感情,小孟用了二十多年才表示出来,通过一封信对我说“对不起”。虽然只有三个字,可是我知道他对不起的是什么。
4
婚后,彤好像感觉到了我对小孟的思念,她回避谈到朋友、小孟,因为她害怕我会想起以前的那些往事,想起以前的那个我的最好的“朋友”。
午夜,衡山路的街头依旧繁华,路边的酒吧里透出迷离的灯光。漫步在街头,我知道已经再也找不到小孟了,可我还是希望在路上可以奇迹般地遇上他,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这个城市。
好多年过去了,我要也没有听到小孟的消息。但是每次我想起他,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痛,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。或许是因为这二十几年的友谊的告终?又或许我是爱小孟的?我不敢想也没有勇气去思考。总之,我失去了小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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