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ongzhuan365 发表于 2017-12-27 12:08:06

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

  桑格格,成都人,大学辍学,离经叛道,基本上活在童话里,写童话小说。

  九色鹿,学术名家,在业界有很高的声誉,为人中规中矩。

  如此不同的二人却一见钟情,在逗趣的磨合中,展开了对彼此的爱情。这不,桑格格自述成文——

  1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,九色鹿明知故问:“你多大了呀?”

  我瞪了他一眼:“31岁。”

  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:“嗯,是有点儿上岁数了。”

  我刚要发作,他又忙不迭地补充:“看来咱俩离白头偕老又近了一步!”

 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变得越来越爱哭了。以前看奥运会,运动员赢了我会哭,输了我会哭,奏国歌时我也会哭;不过这次不一样,就连外面下雨,我也会莫名其妙地哭。

  九色鹿为了安慰我,把存折放在我手心里,庄严许诺:“都是你的。”开始这一招还有效,后来也无济于事了,我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泪人。

  九色鹿又出国了,去的是乌兹别克斯坦。我又莫名其妙地哭起来,情况越来越严重。连续失眠了数日,我哭着去深圳找豆豆,在火车上一边哭,一边在手机上玩游戏。不到一个小时,身边座位上换了3个人,都是被我哭跑的。

  从深圳回到北京后,朋友们轮流照顾我。等到九色鹿载誉归来时,我已经直挺挺地僵在床上,目光迷离,神态憔悴。我终于被送去成都住院了,住在精神内科,医院很快给出了诊断结果——抑郁症。九色鹿开始陪床。

  2九色鹿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问题。他从来没病过,不知道生病的滋味,也不知道怎么照顾病人。夜里,他守着严重失眠的我,看着我吃了平时4倍剂量的安眠药等着药效发作,急得手足无措,只能双手合十念念有词,拼命祈祷我快点好起来。

  他是这样祈祷的:“保佑保佑!热烈保佑!”

  在九色鹿力不能及的时候,他就会想到所谓的第三者策略。我的闺密老展就是他在我昏睡之际搬来的救兵,另一个救兵是三姐。

  病房里多了两位女侠,九色鹿轻松多了。在成都,一个房间里要是凑齐了4个人,大家自然就会往麻将上想。正好住院也有自由活动时间,每天下午4点到晚上8点,我们决定在这段宝贵的放风时间出去打麻将。

  老展看我打麻将,不解地问:“你为什么要连续打3个九筒?”我说:“我痛恨一切超过7的筒、条、万,看着就麻烦,数不过来。”九色鹿在旁边补充道:“她脑袋的系统还是286,不能算超过7的算术,否则会死机。”

  我白了九色鹿一眼,向全场宣布:“我是精神病人,情绪不稳定!闹大了我是要咬人的!”老展见我气宇轩昂的架势,提议我去参加精神内科病员合唱团,有助于稳定情绪。

  “算了吧,我唱得那么好,人家好不容易建立一点儿自信就被我摧毁了。”我一边摸牌一边说,“而且我是那么低调的人,真的不想在很多年以后,精神内科还在颂扬我的传奇。”

  大家吐了,我和了。这次放风很成功,最后大家把一个活蹦乱跳的我送回了医院,酣眠一夜。

  连续打了两天麻将,都是我赢。我在病床上数着两天赢来的100元钱,高兴极了,要九色鹿请女侠们再来输钱!九色鹿语气严谨地叮嘱:“一次不能赢得太多,要不就没人敢来了。”我猛点头:“对对对。”

  我出院了。生病显然并不全是坏事,至少九色鹿把出国的行程缩短了,更顾家了,而且针对尚未痊愈的我,他发明了一种对症下药的治疗方式:他在家中四处藏钱,然后在临走之前告诉我每一处都是1000元的巨款,让我去找。我的大脑立刻飞转起来,黯然无光的双眼也有神发亮了。

  此后的一周内,几乎天天都有惊喜:我拉开抽屉,啊——1000元,我觉得阴暗的世界射进了一束阳光;我翻开枕头,啊——1000元,我觉得生活真是充满了花香;掀开地毯,啊——1000元,我当时就吻了一下地板;我翻旧书,中间夹着1000元——怪不得人说“书中自有黄金屋”。

  九色鹿从古巴发来短信:“嗯,我做好事不留名怎么没人知道呢?”我屁颠屁颠地回复:“有人知道!”九色鹿问:“晚上能睡着了吗?”我立即躺在床上:“现在就能睡着。”九色鹿又问:“要睡午觉,晚上熬夜不超過11点,记住了吗?”我回答:“好的,记住了。”

  3九色鹿情意绵绵地说:“我好久都没有讨厌你了。”

  我回答:“我也是。”

  多年前,曾有记者朋友采访九色鹿:“你会娶桑格格吗?”九色鹿答:“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。”现在这个记者朋友在得知我们结婚的消息后,专门打电话问九色鹿对我的感受,九色鹿深情地总结道:“敝帚自珍。”

  从民政局回家的路上,九色鹿问我:“我是不是该送你一点东西?”我沉吟稍许:“要不你往我的户头打5000块钱吧。”“好说。”“每年都要有哦。”“没问题。”“要随着物价上涨有所调整哦!”“啊?我……”

  记不得是几年前了,我和九色鹿因为一些琐事吵架,闹到要分手的地步。

  他说:“这样,你让我做两件事情,然后决定要不要分手。第一,我帮你出一本书;第二,我带你看看世界。”然后,他帮我出版了《小时候》;再后来,我们走遍了大半个地球。

  在不丹,我问九色鹿:“你到了这里都在想什么呢?”他说:“我在想,如果我是不丹国王,该怎么治理这里,把外面的好东西带进来,同时又能保护好国家。”我说:“嗯,那我能做什么呢?”他想了想:“当国母啊,你除了爱民如子,好像也没别的事好做了。”

  我们来到一个佛堂。九色鹿认真地拜起佛来,还念念有词。我问他:“你跟佛祖求啥呢?”他说:“瞧你生病瘦成啥样了,我求你长得又白又胖。”我立即对佛祖双手合十:“佛祖,你可别听他的!”但是晚了,九色鹿在不丹对佛祖许下的愿望实现了,我现在又白又胖!

  5月,九色鹿邀请我和豆豆一起去安徽,游览他最喜爱的黄山。我们在山脚下发现有3条上山的路线,豆豆问我:“我们是走A线、B线,还是C线?”我咬着嘴唇,半天答不上来。九色鹿在一旁撇着嘴说:“你不能问桑格格有两个以上选择答案的问题,她会死机。”他提议我们走一条他大学时走过的路线。毕生难忘。

  我和豆豆都是第一次来,不知深浅地热烈鼓掌:“好啊好啊。”等到上路了,才发现这是一条最艰险的路线,一路上都是天堑。走到天色将晚时,豆豆已经累得面如土色,而我像壁虎一样匍匐在峭壁上,满脑子都是脚下的万丈深渊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头。我生生地被吓哭了。

  这时,周围的云雾突然开始发亮,一缕金黄色的阳光从我们头顶上方滑落下来射向对面的山上,浓雾中渐渐露出一面巨大的金色峭壁!它比我们爬过的山更高更险,而离我们又这么近。我们一直在崖谷这边攀爬,却不知道它一直就在数丈开外的另一边。这突如其来的场景一下子把我怔住了。我呆呆地看着那若隐若现的画面,感觉像在做梦。豆豆在远处兴奋地尖叫,对面的峭壁马上传来一连串回声。

  九色鹿从后面跟了上来。“原来我们一直在面壁啊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擦去我脸上没干的眼泪。

  我缓过神来,问他:“我们还会去对面的山上吗?”

  “不会了。到了黄山,还会有人相信山高人为峰吗?”九色鹿转头望向对面,“我只相信山外有山。”

  夕阳斜照在他英俊的面孔上,目光清愁如织。恍惚间,我像是回到了当年。

  九色鹿回头说:“谢谢你陪我来到这里。”

  我说:“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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