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着眼前的路走下去
考电影学院的那段日子是不堪回首的,说是像做梦再贴切不过了。爸爸从小不让我沾文艺的边儿,认为唱歌跳舞会让人浮躁,他是很有一些自己的教育理念的。有段时间我迷上了宋词,他就很不主张,他说宋词的婉约容易使人感情脆弱,应该多读唐诗,或者像“九万里风鹏正举”这些更适合追求上进的年轻人。连书法让我学的都是颜真卿的颜体,颜体浑厚、遒劲,非常漂亮,但比起柳体欧体那些清瘦优雅的字体来说更像男孩子学的字。因此有时我想,爸爸是把我当成个男孩子来教育的,希望我大气、坚强。
考电影学院是由无数新鲜恐惧和豁出去的感受组成的。现在常有人问我为什么考电影学院这类的问题,常常把我问愣了。回家仔细想想,好像任何答案都是矛盾的,不真实的。我从小热爱表演?从小热爱电影?不是,谈不上。是去瞎蒙的?觉得自己挺漂亮,挺有表演天赋?好像也不是,上中学的时候我是一个连读课文都会紧张得心在嗓子眼里跳的人,怎么会去蒙这个?更不要说觉得自己漂亮有天赋了,说出去自己都想笑。那是为了虚荣心?有可能吧,可虚荣心并不是那么强大的动力,能够驱使一个有些自卑和自闭的人去考一个她从未想过的专业,况且她的父亲教她的一句拿破仑的格言她一直记得,就是:“露脸和现眼只差一步”。——如果都不是,那也许只有当时的我知道了。
在考试的时候,我朗诵了一段从《读者文摘》上选的歌颂父亲的散文,唱了一首儿歌,跳了一段自编的惨不忍睹的慢舞,并在老师的要求下围着教室跑了一圈,演了一个命题是《一楼的男孩爱上了二楼的姑娘》和一个只许说《是你是我》的小品。参加文艺理论考试之前,爸爸告诉了我有一个表演理论大师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。
我清楚地记得考试上台前的一个心理活动,就是形体考试的时候,坐满了一教室的人,考号一个一个地向我临近,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件事:跑,还是不跑。其实真是一念之差,如果跑了,那今后的一切都不复存在,我也许在多年以后考上了美术学院,也许最终没考上进了一家广告公司工作,也许去了国外念书,没有好坏之差但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。最后,我决定坚持下去。不跑战胜了跑,因为即使是跑,也要站起来穿过众多老师和同学惊诧的视线出门的勇气,所以一咬牙一闭眼,这电影学院也就进来了。
我不想再去想是人改变了命运还是命运改变了人,反正这一切虽然是意料之外,但也确确实实地发生了,所有假想都是和命运玩儿的一种无伤大雅的游戏,不会因此改变任何东西,我们所要做的,就是毫无畏惧地沿着眼前这条路坚决走下去,对与错好与坏都是无稽之谈。
这让我时常想起了一句有点酸但还算中肯的诗——没有遗憾的青春才是最美的——这就是我的人生的座右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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